北雁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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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威懾紀元風度及娘炮與「威」及「懾」之關係

標題捏他自魯迅《論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

我原來認為劉慈欣的寫作過程就是他大腦降級的過程 —— 從《中國 2185》到《球狀閃電》再到《地球往事》《地球往事 2:黑暗森林》和《三體 3:死神永生》,呈現一個越來越反動、越來越厭女、越來越傾向於專制獨裁的過程,三體 3 則是這個過程完成的體現。但是當我在腦中細細品味《三體 3》時,卻發現它即使作為上述幾部小說裡價值觀最保守(反動)的一部,卻也依然有著極其反建制的隱喻甚至預言:威懾紀元。

威懾紀元,名義上是一個社會高度發展的「太平盛世」—— 在地(球)三(體)邦交正常化並建交以後,兩個世界開展了緊密的合作。地球人類除了危機紀元的老本以外,還承接了三體世界的技術輸入與產業轉移,發展如日中天,然而這樣的世界卻分明是一個反烏托邦世界!

具體反烏托邦在哪呢?不妨從威懾紀元世界的政治架構入手:名義上存在民主政府,也有著議會和定期選舉(代議制),但兩個世界的最高權力卻實際上集中於一個任期無限、七老八十的「執劍人」—— 羅輯身上。羅輯手握威懾開關,只要心情不好就可以毀滅兩個世界,因此兩個世界事實上只能對羅輯言聽計從。羅輯也因此成為了統治著兩個世界的有史以來最大的獨裁者1,而這兩個世界裡的所有生物都只能仰其鼻息 —— 不妨設想,假如羅輯的哪個器官衰竭了,三體政府和地球政府也只能趕緊把從不知哪裡獲得的器官移植過去。(怪不得羅輯一百多歲向程心交權時還生龍活虎!)

再看一下威懾紀元世界對民間的高壓統治:托馬斯・維德刺殺程心時用的是一把公元時代的槍,而不是當代的槍,原因經維德之口說了出來:現代的槍每次使用都會在公安系統留下記錄。人類政府還利用三體世界的技術輸入(智子),開展了「平安城市」、「天網工程」、「雪亮工程」等一系列項目,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人類政府的強力監視下。在這樣的監視下,太陽系成了全宇宙最安全的行星系,以至於維德使用艾 AA 語音對程心進行電信詐騙時,承平日久的公安系統居然完全無法猜出維德的用意。即使如此,維德的刺殺還是因為高效的治安體系而失敗了。

這樣的恐怖統治下,經過經年累月的「自然選擇」,威懾紀元的男性完全失去了男兒血性,變成了一群「娘炮」,連「公元時代的古典美女1」程心都覺得他們「漂亮得很呐」。一個強有力的利維坦,只可能產生百依百順的兩腳羊:在威懾失敗以後,智子拿著武士刀衝進人堆亂殺,所向披靡,智子只是用人類技術製造的機器人,不是坦克,沒有裝甲,孤身一人用冷兵器就做到了「百人斬り超記錄」,須知「十步之外槍快,十步之內槍又快又準」,而人類卻全程一槍未發,可見獨裁政權長期統治後的人有多麼費拉2

可惜小鬼們只從上面的情節讀出了「人類不感謝羅輯」,實在過於遺憾。一部作品本就可以可以表達出很多種意思,但法西斯當局卻只肯讓其受治者看到自己想讓他們看到的。如果說這種偏見性的閱讀是對作品的最大侮辱,那麼劉慈欣作為作者去主動迎合法西斯當局的宣傳則更是對自己的作賤。他本來是一個敢在《中國 2185》裡為中國設計一個民選政府、敢在《超新星紀元》後記裡寫出「科幻小說是唯一真實的文學」、敢說《超新星紀元》的靈感來源於自己在 1989 年 6 月 3 日晚上做的一個夢的人,近年卻墮落到在訪談中開除「反烏托邦小說三部曲」的科幻籍、在宣傳品中為法西斯當局和極權主義作伥的地步。也許劉慈欣本人也正是他筆下被「威懾紀元」所馴化的「娘炮」之一吧。

為增強對法西斯當局的影射,本文對《三體 3》原有情節進行了部分增改,但仍以原情節為基礎。


Footnotes#

  1. 原文如此。 2

  2. 責任不在他們而在獨裁政府。我向來主張「治人者的罪行不是治於人者的過錯」(雨果《就英法聯軍遠征中國給巴特勒上尉的信》),反對將責任訴諸沒有主體性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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